自古中原多骁将，内战外战几十万上百万的大战，豪杰辈出，窦宪李靖成吉思汗等英雄数不胜数，为什么霍去病的“封狼居胥”成为了兵家象征？换句话说——兵家所追求的，到底是什么？

“封狼居胥”的著名，固然因为年轻的骠骑将军霍去病胆识过人，漠北大战一路北拓至瀚海，斩获七万多人，实现汉匈对峙八十年来最大胜利。但是它能作为兵家象征，其实不完全因为霍去病战功彪炳。

封狼居胥，重点在于“封”字。狼居胥山，据说是匈奴的祭天仙山。漠北进军胜利后，霍去病率军在狼居胥山和姑衍山分设祭坛，举行了盛大的封禅祭天仪式。

在两千多年前那个人人信神的年代，翻开皇帝的工作日历，只见满眼祭祀典仪，大小事都要占卜问神。而这其中，封禅又是头等大事——它是帝王与上天通话、请上天承认自己成就、认可自己执政合理性的途径；也是向臣民证明自己是“天选之子”的方式。秦始皇统一六国后，曾专程携群臣浩浩荡荡前往泰山封禅，向天上的神仙汇报自己的成就。汉武帝即位后一直希望能够进行封禅，却迟迟不得成行，直到霍去病逝后七年才终于得以封禅泰山。在过去的等级森严的阶级社会里，可以说，封禅，是只有伟大的帝王才有资格做的事。

那么，作为一位将军，他不是皇帝；不具有皇帝的职能，他的职能是带兵打仗，浴血奋战。于是奋勇杀敌，保家卫国，加官进爵，马革裹尸，便成了将军们的目标。不过，在征战的过程中，将军们最期待的理想境界，也许并不是能歼敌多少多少，而是——自己能否被皇帝全心全意百分百地信任。

他会希望皇帝也给自己配备最好的精锐；会希望拥有裨将任命权、不用照顾蹭军功的关系户们；会希望皇帝按照实力分配战略目标，不会明明很强大却被指做偏师；会希望能想跑多远就跑多远，皇帝不会限制行军路线、不会干涉决策，不会因为自己带着一群匈奴降将孤军纵深而对自己的动机心生猜忌。这一切，都需要建立在皇帝对将军的信任之上。

而兵家最大的梦想，莫过于在胜仗之后，皇帝出于信任，允许、甚至指派将军代替帝王问达上天。皇帝的猜疑，始终是笼罩在武将们头顶的玻璃天花板。然而，汉武帝和霍去病，一个是皇帝，却极其信任他的将军，甚至赋予他问候天神的资格；一个是将军，战果不面向皇帝汇报，却越过皇帝直接向天神汇报——历史上有几位将军曾得到皇帝此般信任，破掉这扇职场天花板，拿到这种神圣及天的授权？

君不忌将，将不惮君；君臣齐心，为天而战——这，才是封狼居胥对于兵家的巨大象征意义。

汉武帝全心全意的信赖，也对霍去病军促成了良性正反馈，皇帝越是信任，将军越是能够发挥自如，于是霍去病军在漠北大战中打出了汉匈征战的最高成就。

可惜，霍去病不久后英年早逝，汉武帝不得不搁置再次出兵匈奴的计划。不过，西汉这一对君臣相得的明君良将，他们留下的“封狼居胥”，早已书写在历史长河中，成为令后世兵家羡慕的至高境界。

*参考资料《中国军事通史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