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不过是我汉对匈奴征伐战略的一部分罢了。”大将军斟酌着开口，“河西之地狭长，适合轻骑奔袭；而臣已力不从心，无法经受一日八个时辰的沙漠推进。朝堂上，军功与高位也日渐成为臣的束缚。由年轻勇敢的骠骑将军代替臣领兵为陛下出战，是最佳之选。”
“朕的意思是，仲卿却没有必要对去病如此绝情。虽然去病最近三战三捷、军功彪炳，可是他整日眉心紧锁，痛不欲生的样子，揪得朕心疼。”
“陛下可否听说过匈奴的牧鹰人？鹰的脚上拴着链子，这链子就是羁绊。斩断链子的过程虽然痛苦，可是，心中没有羁绊，鹰才能飞翔去他能够到达的高度。”
天子哼笑。
“啧，够狠。”
“狠？陛下是指臣牺牲公孙敖和张骞之事么？”
“不，”天子摇头。他伸出食指戳了戳心口，“朕的意思是——仲卿当年嘴上说着不愿耽误朕，头也不回地跑去成婚的那天。”
“朕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发生的事。去病喝醉后同朕说了很多话，超过他平日里言语的总和；朕抱他的时候，他口中呼唤的是你。”天子忽然斩钉截铁，“朕认为，他与你的羁绊是剪不断的；并且，朕也并不打算让你剪断。朕决定由你和去病一同北伐出击，替朕一锅端掉单于伊稚斜以及他的左贤王太子。在这之前，仲卿还请好好缓和与去病的关系。”
大将军抬起头，眼中掠过一瞬间的惊讶。他的面部线条很快舒展开来，唇角泛起涟漪。
“诺。”
***

乍暖还寒时节，上林苑依然红叶翻飞。
“发起进攻！”
“回防高地！”
“稳住，我们能赢！”
收复河西后的这短短一年间，发生的事情掰着手指也数不完。其中一件实在令我开心不已——蹴鞠这项运动忽而风靡京城。比如上午刚结束的期门、禁卫两军对垒，京里的达官显贵尽数前来观战；平民位亦是万人空巷座无虚席，猜是因为可以借机远远一睹当今天子和大将军的威仪？
“庆功宴之后一起去西街呗？”队友兴高采烈地建议。
“不了，我还有事。”我摇头婉拒。
“人家霍将军如今有家有室，娇妻贤子等着他回家吃饭呢，岂能再同我们一起浪。”
“还是单身好啊，想浪就浪。”
“你们少说两句。”队长赵破奴眉心一拧，打断众人。
我哼哼二声，迅速收拾完毕离开更衣室。

门外已经有人在等我。
“今天踢得真不错。饿了吧，想吃什么？”来人接过我的包袱抗在自己肩上，空出来的那只手偷偷牵起我的手。他的身旁只跟随一位亲信，所以才会在四下无人时这么肆无忌惮。
“陪我去西街走走如何？” 我突发奇想。
对方侧过头，诧异地朝我眨了眨眼睛。
“冠军侯如今家喻户晓，不怕路人认出来吗？”
“谁能记得一个踢后卫的。”
手中的力量忽然握紧，微笑自他的唇边绽开。
“不，去病。”他捧起我的脸，在我唇上轻啄，“你是最璀璨的那颗星。整场比赛，我的目光丝毫无法从你的身上移开。”

身后传来响动。队友的身影伴着跌跌撞撞的惊呼声消失在幕墙之外。呔，这些个八卦的家伙，等到明日队内新闻，估计全是“大将军吻了小将军”的头条。
不过，我本人并不介意。我恰好希望有机会告诉这个世界，舅父是我的人，我们永远属于彼此。等到北伐成功，江山一统，我们就可以安心地宅在建章宫里，一同抚养霍嬗和霍妘这对儿双胞胎兄弟。
你可能要问，这俩奇怪的名字是谁给取得？
还用问吗？某个热衷于赐名的大人物呗！我本打算给起霍山、霍云来着，将来要是还有老三，就叫霍雨。
卫氏起名法，多简洁！

【完】